Lovinson

【陈吴】宵夜

Warning：导演BennyX地下拳手Jacky，所有角色均为二次创作与演员本人无关。

Summary：在深夜遇到一个孤独的美食家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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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enny将钞票递出去的时候老板冲泡沫塑料箱努努嘴，说没啦。

此时已是后半夜天还黑压压，且因为时间尴尬夜市都已收摊，这个点就算还有食铺开着，也吃不到像样的东西，多是隔壁赌到无车回家的赌徒，需要喝点老酒打发时间随意填肚。唯有下酒菜和小食，正紧吃个面汤都没有。

Chan生的飞机就正好卡在这个尴尬的时间点上，作陪的友人劝他睡也睡不好，不如来玩。他也想见识下黑童话里只在十二点钟声响后开启的地下王国。像模像样跟了人家去，一开始只在门口领了一听啤，朋友立刻笑他一会儿你就知道一瓶还不够你洗脸，menu在你手上，先看半场再下注咯。

半场过后铁笼里的温度让Benny也躁动。这种格斗赛是他自己拍电影都不会有的画面，裸露的肌肉相撞汗水蒸腾，包厢也隔绝不尽的人声鼎沸，一个存在于现世运行中的黑王国。他若有所思地咬住笔杆，说那个红色打得很好。

不是吧。朋友动作夸张地看他“点菜”，BabyJ啊，你买他？他很久没有赢过了。

Benny的脾气他知道，只是作为朋友也就这么一说，毕竟本意想帮他赢钱，赢钱谁不开心？但看他提笔落字，脸上表情好似给情书收尾，不由跳脚。诶呀朋友帮帮忙替你不值啦，黑哥包赢才让BabyJ上的嘛好心都喂狗啦。

看了再说咯。Benny笑眯眯学他腔调，朋友喃喃道送你都可以呀，被他立即打了禁声，指指牢笼专心观战。

结果就是。眼下Benny环顾这个小摊四周心平气和地认栽。他的BabyJ bad luck，打没几场就节奏乱套早早下台。此后他没了中意的拳手，又要与朋友唱反调，输到身上钞票都精光，只够一碗炒米粉和炒蛤蜊二选一。安慰自己反正也要回香港，外币通通用掉也好，结果连蛤蜊都没货，被前一个人一下买光，实在是点子不准，干嚼米粉算啦。

他依依不舍地看老板把蛤蜊装进餐盒，拿塑料袋裹了递给人家。一个人买双份，难免有些怨念地多盯两眼，没想到那人背后长眼睛一样，头也不回地坐下拿筷儿，说老伯一块儿吃吧。

那人裹在一件洗旧了的灰色帽衫里，背影与声音都被这罩着他的宽大衣物衬托得极其疲惫，在路灯微弱的黄光里隐着，让人错以为他随时都能钻进夜色之中。

Benny觉得在异国的深夜路边摊听到一句国语还是邀他吃饭真的有点sweet，取了自己米粉过去拼桌。一坐进夜色，反而看清了这个满脸倦容眼皮沉重的食客，他和黑夜如此相称，咀嚼品尝刚从水里捞出的盘中餐，黑夜一样安静。

尽管就在不久前，他还在一个热闹非凡的笼子里做困兽之斗，有一副年轻饱满的好身体，肌肉与胫骨根根苏醒，汗水顺着他怂起的小麦色背肌弯弯曲曲淌下来，仿佛夏日的啤酒广告，大家都喊他BabyJ。

BabyJ就是这样吸引了Benny的目光。一个年近半百头发花白的电影人，半辈子都在外界给予的牢笼里打拼，现在都会统一口径，以过来人的长者姿态劝同行后辈们做个乖仔日子多安稳，然而一到自己身上又总在私底下搜寻叛逆的乌托邦。看着一个这样的拳手，在异乡地下室的铁笼里倒下又站起，不愿坐以待毙的样子，不免有些心情激动，脑中电光火石他的来历身世，脑补一场不愿踏踏实实走好路，不信邪的剧本。 

在现实中偶遇Mr.BabyJ或者说little BabyJ，却是眼前这种安静的角色。没有灯光和汗水，正用一个困倦者可以达到的最快速度夹取盘中物往嘴里送，但每夹一次蛤蜊都把餐盒往外推推，示意拼桌自便。他没点主食，小水产被他风卷残云得benny有些于心不忍。

吃得如此专心，总觉得这样一个卖命做着体力劳动的人，在颠倒的时间里挥霍生命疲惫不堪，居然最后也没有得到应得的部分。最后也只是在人们专注于另一场厮杀的时候悄然退场，到这简陋的地方吃点只能解馋的东西。然后可能就再回到下一场比赛，循环往复。

Benny很想和他搭话，没有灯光汗水喝彩，BabyJ是黑夜里沉默的拳手，却不愿一拳将那牢笼与夜色击碎。几乎要肯定他是个有故事的人，他在台下的故事远比台上有戏痛苦得多。 
脑子里有无数令人心碎的猜测，然而又害怕打扰他的美餐，打扰他这唯一的快乐时光。Benny只好有些不礼貌地闷头吃，直到拳手极其自然地拿碗给他盛好蛤蜊推到面前，说这些你的，剩下可都归我。

来玩儿啊，他踢踢Benny停在桌边的行李箱，羡慕你们这些到处飞的。

是啊，五点钟飞机走，我刚才在这边看你打拳，你是BabyJ？
拳手噗嗤笑出声，哇老伯你这么叫我还真没法反驳，大概我老被打挂彩咯。
看他毫不介意地开自己玩笑，Benny莫名地义愤填膺起来，跟他说自己压过BabyJ，很看好他，想来定是上头对他不好，不给饱饭吃。

也不懂这种地下赌场的拳击，只是抓着人家夸姿势如何漂亮，出拳如何正气，不像心脏手黑的地下拳手，像一个正经运动员。居然说得真的开始有点动气，护偶像心切的少女粉一般，逗得人家不住笑他傻。他一笑起来，就真的是babyface，比他沉默不语时要可爱年轻。

简短的交谈与欢笑里时光飞逝，Benny的钟声敲响，餐盘撤去如梦醒，他们遂又归于沉默，有些遗憾没有玻璃鞋可以留给这位不能离开黑色地下王国的拳手，就这么要走了。

拳手偏头往黑暗深处看去不知搜寻什么，大概再过一会儿太阳就会从那个方向升起，而Benny也应该在他的航班上准备入睡。这些也都是一个老伯一厢情愿地猜测，谁知道呢，但他觉得那拳手的眼里有光。

BabyJ套上兜帽再次把自己隐藏好，说你走吧。他融进夜色，逐渐缩小成一个灰点，如同镜面上的尘埃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Benny盯着后视镜直到什么也看不见，也不得不平静下来，找回自己的身份脾气，回到现实之中。导演又如何，导不了自己导不了别人的生活。想得垂头丧气滑脱在后座，做些无力的挣扎。
Paco，刚才你赢我的钱，能不能还我？能不能替我下个大的，买BabyJ？

钱不能还的啦，谁叫你不听我话啊大导演。还了怎么“买”他嘛。

看他一副无药可救的样子，友人终于再也憋不住，得逞地笑了起来。

呐，他叫Jacky，你高兴一点啦~